钟会站在柳树底下,百无聊赖吸溜着冰棒,白运动鞋踢着地上的石子,踢了一脚灰,直到冰棒上反射的阳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。
你怎么现在才来?钟会头也没抬,一巴掌拍在司马昭背上,再迟十分钟就要误了正事了。
我操他大爷的!司马昭边走边说,路上有人碰瓷,被揭穿后又装孙子,我们后面的车全堵路上了。
啧,这怎么还爆粗了?钟会指指学校门口的牌子,道德高于学历,看到没有?司马学长?
司马昭嘿嘿笑了两声,就着钟会的手咬了一口碎冰,被凉气激得呲牙咧嘴,都毕业了,还管这些呢!
钟会说那可不,眼下学校死了人,我们也得管呢!
司马昭有点紧张,真要去啊?
钟会停住了,笑眯眯回头看他,怕了?
哪能啊!司马昭被他眼神一激,立刻挺胸抬头,豪情万丈的拍胸脯,小中二别担心,学长保护你。
行了行了别拍了知道你胸大,钟会嫌弃的自下而上扫了他一眼,目光落在司马昭三颗没扣的衬衫扣子上。
嫉妒!我跟你说,司马昭得意洋洋晃着手指,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。
我嫉妒你什么?门门59差点毕不了业?还是半夜看鬼片被吓哭?哦对了,我想想,对姜小男生告白结果被人家泼一脸豆浆算不算?我该说你胸大——还是该说你心大呢?
司马昭不说话了,郁闷的拖沓着步子,被钟会拖着走远了。
嗨呀!好气啊!
这边司马师已经领会了曹叡的意思,找来了纸笔,笑吟吟铺在面前,风度翩翩的一摊手,写吧!
曹叡怀疑的看着他,总觉得这一摊手有那么点请君入瓮的意味。
司马师微笑,放心,说了不会伤害你。
曹叡羞涩的舔了舔嘴角,兔牙在红润嘴唇的衬托下更加好看,写,你能先放开我吗?
司马师托着下巴,继续微笑,摇了摇食指。
曹叡软软的用鼻音哼了一声,这一声哼得非常之精彩,甚至还可以说挺娇俏,换了旁的男人或女人,可能要当即浑身酥软从椅子上跌下去。
不过司马师调整了一下坐姿,抬手摸摸他的脸,手指流连般抚过曹叡鲜红的嘴唇,评价,皮画的不错。
曹叡不哼唧了,眼睛冷下去。
曹叡写,你太瘦,骨头硌着我了。
司马师不紧不慢拢了一下衣领,神情颇为无辜,都给你睡了一晚上了,还抱怨?
曹叡眼皮一颤,钢笔在雪白纸面上划出一道斜飘着的对角线。
如果他现在能说话,肯定要破口大骂司马师一顿,不对,这种情况其实应该一耳光扇过去更合适?
不能怪他脾气暴,他昨晚实在被司马师坑的够呛。
其实这事吧,我们得摆出一个说来话长的架势来讲。
昨晚司马昭同学聚会还没有回来,司马师出门逛书店,在一个小巷子的入口处看见一个长发飘飘个子高挑的女孩,正捧着另一个女孩的脸,在路灯死角下接吻,灯光喑哑,水声缠绵,说不出的活色生香。
短发女孩已经毫无招架之力,气息紊乱,软软的瘫倒在对方怀里,长发女孩却尚能分神关注周边其他事物,见到司马师走来,眼神暧昧的闪了闪,冲他招了招手。
百合嘛,司马师心底轻笑一声,见怪不怪的走开了。
买了几本书回来,司马师突然觉得非常不对劲,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,直到碰到跟他打招呼的小区保安,他才想起来,那长发女孩招手的姿势非常怪异。
但凡是正常人,哪有用手背朝人招手的道理?
但是想到这一层时他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,方才返程路过那条巷子的时候,两个女孩都不在了,只有路灯一明一暗的亮着,像精魅会呼吸的眼。
那么——自求多福吧,司马师上了床,泡了杯茶,撕开书外面的透明封皮,扔到垃圾桶里,摇了摇头。
他自幼就有一双阴阳眼,能看见鬼魂,对此早就熟稔了,人要生存,鬼也要死存,只要不祸害到自己头上,能不动手就不动手,因为手伸太长管事必然不会有好下场,荀粲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,娶了美艳女鬼当老婆,强行拿自己的命给她续命,结果老婆几年后一命呜呼,荀粲自己伤心到呕血,一年后也死了。
想到这里,司马师看了看表,已经指向了十一点,司马昭估计要跟同学去KTV唱歌high通宵,既然弟弟带了钥匙,那就不等他回家了,空巢哥哥司马师放下书,把空调调成26度,裹上薄被,按灭了灯。
十一点睡,七点起,是他一贯的作息,为此司马昭常常笑他老干部,不过司马师不以为意,今晚星星挺好,明早起来之后,又是一个晴天。
而他没有想到的是,有些东西是甩不掉的,女鬼在后半夜自己找上门来了。